忧劫

【糖醋鱼】心病（上）

唐佳瑜✘章小鱼

真·心病

慢热流水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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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章小鱼最近感觉自己身体出问题了。

自从升职到SW的华东区销售总监后，她就基本再没休息过了，连轴转的生活谁来也受不住，但是她知道她还不能停下，林睿刚坐上中国区总裁的位置，公司内部对她的质疑声从来没下去过，想趁机会抓到错处把她拉下来的人不计其数，作为林睿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她不应该，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直到后来，林睿也察觉出不对劲了，好几次联系不上章小鱼去办公室找人的时候都看到她嘴唇惨白地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捂着心脏，样子虚弱得很，就连林睿的敲门声也差点没听到。

尽管章小鱼再三保证，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绝对没事，不用太担心，但在林睿和金小贝几次三番地旁敲侧击下，她还是松了口，答应等手里的这个项目做完了就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绝对不拖延。

问题就出在了项目签约拍板的最后时刻，章小鱼带着助理去参加合作方牵头的应酬局，双方都是各自领域内的龙头企业，也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达成了合作意向，今天来这一趟基本只差在合同上签个字的事儿了。

章小鱼有考虑过对方会在饭桌上突然变卦，来之前也和林睿商量过发生突发情况对于SW最低的让步底线，但没想到这边东西都还没吃上几口，就已经开始开新条件先发制人了。

章小鱼心里清楚，对方是吃准了这次合作不管是对她们SW、对林睿还是对她自己来说都很重要，更何况她们提出的条件确实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内，要是能拿下，她们俩近期在公司的路会走得顺坦得多。

SW近期各个方面因为内部改革、人员变动等问题都有些许受到打击，经过了几年职场的磨炼，章小鱼明白如果这次合作能成功，将带来的正面效益是可观的，她早就学会了站在高处思考问题。

所以章小鱼妥协了，她站起来，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一边说着一些客套的商业话语，一边端起酒杯向胃里灌，没办法，来之前她打听过，对方派来交涉的人喜欢喝酒，况且这种应酬场合下她不喝点说不过去。

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向下，一路灼烧着，章小鱼很久没喝过这么多酒了，之前的应酬大多数合作方都不大会让她喝酒，就算到了不得不喝的时刻她也会想办法尽量让自己少喝点，但今天显然那边是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几杯下肚后，章小鱼就开始感觉到身体的不适，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甚至有向其他地方蔓延的趋势，她只有尽力掩盖才能不让其他人看出她因为疼痛轻微地颤。

好不容易等到那边有结束的意思，章小鱼强撑着在合同上签了字，相互客套了几句，又安排助理亲自把他们送回家。

包间里只剩她一个人了，慢慢等心脏的那阵痛意过去是章小鱼最近擅长的事，有一两次突如其来的疼让她直不起身来，就只能蹲在地上或者尽量把身体蜷缩起来，今天这个情况已经好太多了，她想。

其实问章小鱼为什么不去医院检查检查，她自己也答不上来，就是潜意识里的对那个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地方十分排斥，另一方面她不想在现在这种事业的关键时刻出现什么意外，只要自己不去检查，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章小鱼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这次的感觉比之前几次都要强烈，她也没办法再自己欺骗自己，准备明天一早就去医院挂个号。

走出餐厅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只有夜风偶尔吹来些凉意，章小鱼清醒了不少，叫了代驾报了地址让那人负责把车开回去，这样舒服的晚上章小鱼想自己慢慢走回去，她认为，反正住的地方离这儿也不远，平时也很难得碰上这样的机会。

太失策了。

章小鱼狼狈地蹲在路边，还分了些精力来后悔，早知道就让代驾把自己也一起送回去了何必腿痒非要走回去呢，现在好了吧。

痛感腐蚀着神经，章小鱼已经明显地感觉到额头上有汗渗出，再凝成水珠滑下，流进眼眶里，模糊了视线。

恍惚间，她看见有个身影向这边跑来，在自己面前蹲了下来，随后一阵好闻的茉莉香气将她包围，间或夹杂着些许医院消毒水味，再之后的事她就全然不知道了。

02.

章小鱼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的，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手上正挂着点滴，四周的陈设处处都显示出自己是在医院的病房。转过头是窗户的那侧，刚刚的响动是护士在拉开窗帘，阳光散进来，给本没有生气的病房添了些暖。

“诶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时候章小鱼才想起来昨晚自己好像是在回家的路上疼晕了过去，记忆里最后向自己跑来的身影应该就是送自己来医院的人吧，得好好谢谢人家。

“昨天你在路上晕倒了，刚好我们唐主任下班路过，叫你没反应，就帮你初步检查了下，把你送来医院了。”

“唐主任？”

“嗯，这里是安和济生医院心外科，唐主任就是我们科室的主任唐佳瑜，还好有她在，那条路上晚上都没什么人的。”

“哦......那请问她现在就在医院吗？我想当面谢谢她。”

“唐主任很忙的，每天都有好几台手术，现在应该正在手术室里。对了，昨天她送你来之后还替你做了个详细的检查，你这是劳累型心绞痛，最近一段时间一定要好好休息，提高睡眠质量，避免心脏供血不足，也不要摄入酒精，会导致过量刺激，容易晕倒。”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等到护士走出病房关上门，章小鱼才后知后觉昨晚确实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晚上了，在这之前加班到凌晨是常有的事。现在墙上挂着的钟时针刚扫过十，手机早就已经没电关机了，幸好刚最后还凭借嘴甜趁机借了个充电宝，一插上电，大量的信息就涌进来。

章小鱼大概地浏览了下，有些是询问她今早无故没来上班的，有些是催她处理工作事项的，还有几个合作方发来的新意向书请她过目。

她先是打电话过去向林睿汇报了下昨晚成功签下的合同详情，再报了对方的新增条款，最后才告诉她昨晚自己晕倒被人送进医院的事，并坚定地拒绝了林睿想来看望她的想法。

“真没事儿？”

“没事儿。还是她们科室的主任帮我检查的呢，说没什么大碍，就让我好好休息几天，公司这么多要处理的，你就别来了。”

“那我这边直接给你放年假，你先养养，其他的之后再说，工作都暂时先交给其他人。”

“好。”

挂了和林睿的通话，又和相关人员简单交接了下工作，章小鱼才算是彻底闲下来。但是习惯是件可怕的事，躺在病床上无事可做的感觉太不好了，以前每天这个时候要不是在公司里讨论新一轮的营销方案就是在外面和合作方谈意向，现在只能单方面和窗边的小盆栽干瞪眼，章小鱼快疯了。

思考再三，她还是给小助理发了条消息，让人午休时顺带给自己捎下工作电脑，再带点吃的。看这形式大概要下午才能打完点滴，昨晚应酬本来就吃的少，基本都尽喝酒了，今早又直接睡过了饭点，章小鱼现在倒真有些饿了。

小助理是提着粥进来的，一路风风火火，在病房门口还差点和一个人撞上，幸好及时刹住了步伐。对面那人穿着白大褂，左手拿着个饭盒，低着头用右手在回消息，好像刚才是打算和她开同一扇门。

助理虽然出社会的时间还不长，但跟着章小鱼一段日子一些基本的察言观色还是会的。她感受到那个人的目光在自己手里提着的粥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才又看着对方一脸若无其事地收好手机后转身走远了，好像刚才那只是碰巧走错房间了一样。

在她转身的片刻里，助理瞥见了她胸口挂着的工牌上写着的名字。

唐佳瑜。

03.

唐佳瑜刚做完一台大型手术，本来定好的手术时间是几天后，主刀医生也不是她，但深夜的时候病人病情突然恶化，她刚好在医院帮章小鱼做完检查，干脆就直接进手术室了，一直忙到现在。

通宵工作的感觉并不好受，更何况还是保持长时间的高度集中，唐佳瑜出手术室的时候觉得有些头晕，干脆靠在了墙边缓缓，手伸进裤兜里去摸常备的巧克力，却摸了个空，她这才想起来，巧克力昨晚被她顺手放进了章小鱼的衣服口袋里，她当时怕这人醒了之后会饿导致病又复发，尽管她进手术室之前就跟值班的护士嘱咐过了白天给章小鱼多吊瓶葡萄糖。

章小鱼，名字是唐佳瑜昨晚从她包里的个人名片上知道的，唐佳瑜不是故意要翻她的私人物品，只是办理住院的时候需要拿相关证件，唐佳瑜没办法，在找的时候才顺便看到了放得最显眼的名片。

SW华东区销售总监，现在的年轻人工作都这么不要命的吗？年龄也不大，甚至可以说是还小，毕业应该都还没几年，就已经是一个区的销售总监了，难怪会是劳累型心绞痛。情况现在还不算太严重，如果继续长期这样的生活方式，病情加重是必然的，唐佳瑜暗自想着。

“没事儿吧？”

唐佳瑜睁开眼睛，是刘沛。

“没事，应该是低血糖犯了，我就缓会儿。”

“走吧，一起吃午饭吧。”

“行啊。”

两个人一起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听说你昨晚下班了又回来加班啊？”

“医院还真是没你不知道的事，回去的路上碰巧遇上个人晕在我面前，现场初步判断不是什么大问题，保险起见还是带回医院来做了个检查，劳累型心绞痛，现在应该正在住院部打点滴。”

“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不爱惜自己身体的，工作能比命还重要吗？”说完，刘沛摇了摇头。

“嗯......年轻人都有她们的苦衷嘛，谁不想轻松一点。”唐佳瑜下意识的反驳，虽然刚才不久她才冒出过和刘沛差不多的想法。

“也是。”

食堂人不多，唐佳瑜打完饭想了想，还是多叫了一份清淡的打包，忽略掉刘沛在一旁惊讶的眼光，走过去找了个空位坐下慢悠悠地吃着。

拿着饭盒走到住院部的时候，唐佳瑜才后知后觉地打起了退堂鼓，刚买饭的瞬间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昨晚章小鱼捂着心口蹲在花台边的脆弱样子，就鬼使神差地多叫了一份，现在要到门口了，倒觉得没有主动去给人送饭的理由。

做了番建设，唐佳瑜迈步走了过去，正巧院长发消息来询问上午手术的状况，她一边回着消息，一边准备推门，差点和一个女孩子撞上。

唐佳瑜看了眼，是章小鱼的房间号，又看了看那个女孩子手上的粥，她认得，是上海一家远近闻名的老铺子，每天去买粥的人很多，起码得排很久的队。她移开眼神，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收回推门的手，走开了。

叶弈明感到很意外，因为今天唐佳瑜莫名其妙地没有出声呛他，反而特意过来给自己送了份午饭，虽然他觉得唐佳瑜用的借口很烂。

“不小心买多了，你吃吧。”